第十二章 不孕不育醫院
今天是孟鈺離開京海的日子，桑塔納車裡放著音樂，安欣和孟鈺神情愉悅。
「總算靠譜一次。」
安欣撇撇嘴「我哪次不靠譜？」
孟鈺一瞪眼睛「你還說？」
信息提示音不合時宜地又響起來。安欣心裡一顫，目光直往兜里瞟。
孟鈺撇撇嘴「趕緊看吧。」
「不看！」
孟鈺瞥了他一眼「快看吧。萬一要是重要線索呢？」
「你最重要。其他的都排不上！」
前面一個紅燈，安欣輕點剎車，口是心非的把手機掏出來。
一行信息，未知號碼發出——器官出售人叫唐小虎，住舊廠街。
安欣馬上想到之前高啟強曾到公安局找過他，支支吾吾地說唐小虎失蹤了，又不敢報警。於是馬上告知了曹闖，由於安欣自己還在「反省中」，因此曹闖帶著李響去找唐小龍。
門被敲了半天，終於拉開一條縫。唐小龍貼著創可貼的半張臉，警惕的往外瞧著。小龍一看來人愣了一下。
李響用手扶住門「唐小龍，又見面了。」
小龍有些緊張的說「李警官？」
李響進屋看到高啟強，也很意外「老高，你怎麼也在？」
高啟強站了起來有些尷尬「我們，一起喝了點酒……」
曹闖進到屋裡，緊盯著二人，看得唐小龍心裡發毛。「你就是唐小龍？」
小龍連忙點頭「對。」
「唐小虎是你弟弟？」
小龍緊張地回頭看了高啟強一眼「對。」
「他是不是好久沒回家了？」
小龍低著頭「我……好幾天沒見他了。」
曹闖盯著唐小龍連著逼問「好幾天是幾天？」
「五天。」
「為什麼不報警？」
高啟強連忙插嘴道「我找過你們，但是說實話，我們沒覺得是大事兒，年輕人誰不愛玩，玩夠了就回來了。」
曹闖看著說話的高啟強「哦，好，給他打電話，讓他現在回來。」
小龍擔心道「小虎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？」
曹闖怒道「叫你打就打。」
小龍沒有辦法只好拿起手機，撥了小虎的號碼。電話里一個機械的女生說話「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。」
小龍把手機一伸「關機了。」
李響搖頭嘆氣「我問你他缺不缺錢？有沒有提到過器官買賣的事？」
小龍被這種拉鋸式的問話徹底搞崩潰了「我弟弟到底怎麼了？小虎怎麼了？怎麼越說越嚇人啊？」
曹闖看實在是問不出來他們實話，便給李響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轉身離去。臨出門前李響說道「如果能想起來什麼唐小虎有異常的事情隨時和我們聯繫」
李響開著車，行駛在回公安局的路上，曹闖坐在后座上。 「這倆小子有鬼。可惜分不出人手，不然應該盯著他們。」
李響想了想「高啟強是個老實人，可能問題在唐小龍身上。」
曹闖沉聲道「是老實人還是主心骨還真不好說，人變壞就是一瞬間的事兒。」
屋裡，高啟強靠在窗邊，焦躁不安。唐小龍已經急得要哭出來了。
「小虎，小虎是不是已經死了？」
高啟強心煩意亂的說道「別嚷！嚷也沒用。咱們現在順一順……警察剛才提到了器官買賣，安警官之前找我打聽的案子，也跟器官買賣有關」
「但是小虎是被徐江抓走的。」
高啟強繼續分析著「照片上那女人，叫黃翠翠的，就在徐江的白金瀚打工」
小龍驚訝道「又是徐江！」
「所以，這個器官販賣團伙，很可能跟徐江有關。」
「那我們去舉報他呀！小虎有救了！」
高啟強瞪眼道「萬一我們猜錯了呢？而且怎麼解釋小虎被徐江抓走的事？難道要承認我們殺了徐雷嗎？」
小龍一臉無奈「那……那怎麼辦？」
高啟強沉思片刻「事到如今只能冒一把險，既要救回小虎，也要解決掉徐江！」
夜已深，市局會議室燈火通明。孟德海和安長林正襟危坐，「2.1」專案組的所有同事都在。
「這麼晚……請兩位領導來，是因為剛剛收到了一條重要線索。時間緊迫，安欣，你來做一下彙報。」說著話的曹闖拍拍安欣。
安欣正色道「剛剛我的特情提供了一條訊息，今晚，他潛伏的器官販賣集團在京海不孕不育醫院會有一場器官移植手術，他負責開車將人送到醫院。器官出售者叫唐小虎，他不是自願出售器官的，而是被這個團伙綁架。照目前掌握的情況看，今晚的手術很可能威脅他的生命安全。」
孟德海沒什麼表情「摸排了三個月，你們想今晚要出手？」
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孟德海，等著他下命令。
安長林看了一眼曹闖「特警和醫療協助準備好了嗎？」
曹闖站起身「準備好了，已經和特警那邊做了個行動預案。」
安長林點頭「行動要快准狠，盡量不要引發社會關注，減少負面影響。」
「是！」曹闖堅定的答道。
孟德海看看四周「還有什麼問題嗎？」
眾人異口同聲「沒有！」
安欣看看眾人緩緩的舉手「我有問題！」
孟德海看向安欣「說。」
「徐江抓不抓？」
曹闖皺皺眉「目前沒有證據表明，徐江與這個團伙有關。」
孟德海敲了敲桌面「今天的行動，只針對情報中提及的名單和場所。」
安欣插嘴道「那徐江豈不是逃過一劫？」
「今晚的行動，已經涉及大多數團伙核心成員，只要拿到他們的口供，徐江也跑不掉。」曹闖說了一句。
安欣繼續堅持著「如果拿不到口供，我們豈不是永遠都不能證明徐江有罪？」
李響突然說了一句「怎麼會……」
安欣看著李響「怎麼不會？上次抓了瘋驢子，不就什麼都沒問出來嗎？」 曹闖看向眾人「這次涉案人數眾多，又是人贓並獲，相信總有人會開口的。」
安長林點點頭「我要糾正一下，本案涉及徐江，一直是你們的猜想，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證據。」
孟德海看著眾人「同志們的心情可以理解，熱情也值得肯定，但是案情緊急，他們馬上就要實施犯罪，我們怎麼辦？只能上！之後會不會有問題？不知道！但是就算有問題，就算情況更困難，我們就沒辦法了嗎？案子就破不了了嗎？」
眾人異口同聲「不會！」
孟德海看向安欣「安欣，你懷疑他，就去查，一年也好，十年也好，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。」
安欣點頭道「明白！」
安長林正色道「今晚行動總指揮是曹闖，全員配發武器。」
曹闖一個立正站好答道「是！」
刑警們都興奮地涌了出去，只有安欣還不甘心地坐在那兒。
李響過來一攬他的脖子「走啊，領槍去。」
安欣一臉無奈「我不是還在反省嗎？」
曹闖看著安欣一笑「鑒於安欣同志提供線索的立功表現，反省結束。口頭表揚一次不記檔案。」
安欣瞬間跳了起來衝出門。
深夜裡不孕不育醫院的燈箱異常閃亮，門口碩大的招牌寫著「專治不孕不育」、「家庭美滿幸福」。醫院附近靜悄悄的，沒什麼人，路邊樹蔭里停著黑色的轎車。李響、張彪等偵察員坐在車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路上的環境。曹闖和安欣還有其他兩名偵察員守在醫院對面一棟單元樓里，視野開闊，一切盡收眼底。
一輛麵包車緩緩向醫院駛來。
耳機里傳來偵察員的聲音。「各單位注意，目標車輛出現。」 麻子的麵包車緩緩地開進地下車庫，車裡的唐小虎眼睛蒙著黑布，雙手被反綁，由於被灌了安眠藥睡得渾然不覺。麻子站在車下，伸長了脖子等待著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一輛擔架車被推了過來，佝僂著背假扮成護工的瘋驢子推著車，慢悠悠地向麻子走來。
二人合力將小虎抬到擔架車上。
瘋驢子拍了拍麻子「幹得不錯！在這兒等著。」
眼看著瘋驢子推著擔架車消失在電梯間。
他掏出手機，一格訊號都沒有。麻子一扭頭，看到了角落裡的攝像頭，麻子沖著這個監控攝像頭傻笑了一下再也不敢亂動了。
在監視醫院的單元房內曹闖拿著對講機「大家注意麵包車上有我們的特情，待會兒抓捕的時候，要保護他的安全。」
安欣猶豫了半天開口問曹闖「師傅，你也相信徐江有問題吧？」
「當然。但他隱藏的太深，咱們沒有證據。」
「我們的行動是要等主刀醫生出現，確認手術即將開始，才能實施抓捕，對吧？」
「說重點」。
「師傅，在那之前，我們還有機會，可以把徐江引出來！」
曹闖來了興緻「說說你的想法。」
夜更深了，不孕不育醫院的大門外遠遠走來五個男人，走路歪歪斜斜，說話顛三倒四，滿身酒氣。為首的正是安欣和李響。幾人來到緊鎖的大門前，拚命拍著鐵柵欄門。
感覺像是喝醉的安欣大喊「開門！開門！」
看門大爺緊張地從值班室里出來「看病去人民醫院、市立醫院，我們這治不孕不育。」
安欣一把將李響推到前面，笑著喊道「他生不出來，給他看！給他看！」 幾個年輕人哈哈大笑，鬧得更厲害了。
醫院手術室內，無影燈亮起。臉上戴著口罩的護士冷漠的將手術台上唐小虎的衣服解開、翻過來，在動刀處塗抹碘酒消毒。
主刀大夫是這家不孕不育醫院的院長柴敏，四十左右的年紀，瘦長臉，面相有些刻薄，平時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此時正舉著手，由護士幫她穿戴手術服和手套。手術台上已經赤裸的唐小虎仍舊渾然不覺地睡著。
柴敏毫無感情的說了一句「上麻醉。」兩個護士轉身準備著。
這時樓下傳來一聲悶響，接二連三的悶響伴隨著隱約的吵鬧聲。坐在角落裡的瘋驢子警惕起來。一名護士匆匆跑了進來。
「柴院長，樓下來了幾個喝醉的，正在鬧事。」
柴敏的聲音依然沒有任何感情，「醉鬼？攆走就是了。」
護士著急的說道「四五個大小夥子，老劉根本弄不動，已經進門診大廳了。
柴敏隨口就說「報警吧。」
瘋驢子一聽趕緊阻攔。「報警？瘋了吧？咱這幹嘛呢？能讓警察來嗎？」
「做賊心虛，處理幾個醉鬼，警察又不會跑到手術室來。」
「不行，別給自己找麻煩！」
柴敏看了瘋驢子一眼「那是我去攆他們走還是你去？
瘋驢子一愣「老子又不是給你看門的！再說，這時候我也不方便露面……」
柴敏和護士都不說話，冷冷地望著他。
瘋驢子圍著手術台轉了一圈的磨，想了想只好掏出手機。
另一邊的徐江接過電話「什麼，醉鬼？醫院沒有保安嗎？就一個老頭？行吧，你們繼續準備，我派人去解決。」掛斷電話，徐江沖一旁的打手說道「你帶倆人去趟醫院，穿上警察的衣服。」 「明白。」
徐江轉身看了一眼兒子的照片，突然改了主意。「我也去。今天殺的是雷雷的仇人，我正好想去看看。」
徐江站起身，仔仔細細把徐雷的遺照擺放端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