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徐江的靠山

　　安長林帶著一眾警員，在賭場老闆被害的礦野上尋找，十幾名警員都拎著鐵鍬在地上刨著。戴著手銬的郭振被警員帶到安長林面前。
　　「具體在什麼位置？」
　　郭振仔細的看了看四周「反正就這一帶，我看見是徐江親自動的手，隔得老遠，也沒敢多看。」
　　突然有警察喊道「找到了！」
　　安長林帶著眾人圍上去。土坑裡發現了賭場老闆的一隻腳。
　　市公安局會議室內，孟德海興奮地掛上電話。「陳書婷丈夫的屍體找到了！」
　　曹闖說道「證據確鑿了！大家別鬆勁，通緝令已經發下去了，各級機關現在都在協助我們。」
　　本該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現場氣氛仍然沉悶。
　　孟德海點頭說道「我知道，這次抓捕徐江失敗，證明我們內部很有可能還有人在給他通風報信，但是大勢所趨，他無論如何是逃不掉了。」
　　安欣皺著眉頭思考著。
　　燈光昏暗，街道冷清。高氏兄弟拎著買回來的菜往家走。警笛響了兩聲，一輛警車閃著燈光開過來。車停下，安欣從副駕駛下來。
　　高啟強看見安欣受了傷問道「受傷了？要不要去家裡坐坐？」
　　「不用，我來是想告訴你，徐雷的案子定性了，是意外事故。無論現場有誰在，都不算殺人。」
　　高啟強平靜的說了一句「跟我有什麼關係？」
　　安欣冷嘲道「對，這事兒跟你沒關係，我被襲擊也跟你沒關係，我丟槍還是跟你沒關係。但是老高，有沒有關係你心裡清楚。徐江已經上了通緝令，早晚會落網，到時候一切真相都揭開了，也就來不及了。」
　　「我得回家做飯去了。」
　　警車裡摁了兩聲喇叭，安欣走回車前。「怎麼了？」
　　開車的警察連忙說道「李響讓你趕快回局裡，有好消息。」
　　安欣精神一振。
　　安欣剛進刑警隊的門，李響就興高采烈地迎上來。
　　「負責移植器官的柴院長，剛剛全招了。剛開始還嘴硬，後來聽說徐江已經逃匿，而且上了通緝令，這才徹底交代了。」
　　「瘋驢子和柴院長是最關鍵的兩個人物，有他們的證詞，這案子成了大半。」
　　李響神神秘秘地「要是只是這種程度，也不至於讓你回來一趟了。」李響招招手，示意安欣靠近「柴敏還交代了一件事，黃翠翠是被徐江弄暈了之後又逼著柴敏做手術摘腎的。器官的買家徐江十分重視，對方得了尿毒症需要換腎，一開始柴敏以為只是摘一邊，結果徐江說黃翠翠不是自願的，反正是必死無疑了，就讓柴敏把兩個腎都摘了，柴敏事後覺得良心過不去，所以在和瘋驢子處理完黃翠翠的屍體後，又打了報警電話說井裡有屍體。」
　　安欣聽完已經臉色鐵青「這就是你說的好消息？」
　　? 李響沉思道「最起碼證明了黃翠翠是被害的，沒有主觀錯誤，她的保險能理賠了。你不是一直惦記著她家人嗎？」
　　「哦！我都沒反應過來，光想別的了。」
　　李響轉頭道「你想什麼？」
　　「柴敏說，徐江為了那個尿毒症的病人不惜殺人。而瘋驢子也供認，徐江在京海官場里有個勢力極大的靠山……」
　　「剛搞定徐江，你就惦記上他背後的靠山了。真要是哪個大領導，咱們動得了嗎？」　　安欣瞥了一眼李響「還沒動呢，你就先慫了？徐江能掀起這麼大，還不是因為背後有人？光抓一個徐江不解決問題，要連根拔起來！」
　　「真要抓，那也是紀委跟反貪局的事兒，咱們就管好眼前這攤兒行不行？」
　　安欣撇撇嘴「你覺悟太低，我不跟你講，明天我去找局長，局長們肯定支持我。」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安欣敲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，看到孟德海和安長林都在。剛想著將自己的想法彙報一下，孟德海便擺擺手告訴他不用查了，安欣正詫異著，安長林意味深長的說道。
　　「今天上午市委常委會上，已經有領導主動承認了。這名患者是他的親戚，整個過程都是這個親戚跟徐江之間的個人交易，跟那位領導無關。」
　　「無關？你們信？」
　　「我們怎麼想不重要，常委會已經決定，給予黨內批評，這件事就算過去了。」
　　「之前幾個月，都毫不知情。徐江剛被通緝，他就知道這件事了？」
　　安長林說道「據說是親戚看到徐江被通緝的新聞，主動找他坦白的。」
　　孟德海忍不住冷笑。
　　安欣想了想「我能知道這位領導是誰嗎？」
　　安長林看著安欣「他會來找你的。」說著看看錶「也該到了。」
　　安欣一臉疑惑「找我？」
　　這時曹闖推開門「局長，趙秘書長來了！」
　　孟德海拍了拍安欣肩膀「無論你想說什麼，都給我憋住了。」
　　市委秘書長趙立冬看上去四十齣頭，消瘦、幹練，帶著市委的幾個人，還有市報、省報的記者站在刑警隊的辦公區里等著。刑警隊留守的警察都束手束腳，不知該站哪兒。曹闖帶著安欣出來了。趙立冬一看到胳膊纏著繃帶的安欣，疾走幾步上前，握住他的手。
　　「安欣同志，你的英勇事迹我都聽說了，非常感動。京海有你這樣的警察守護著，我們很安心。」
　　記者們快門一陣閃爍，捕捉著感人的角度。安欣表情木訥，還沒從剛才的憤怒情緒里出來。
　　趙立冬一輛感慨地說道「我分管公安政法，工作太忙，對咱們一線幹警關心得不夠。今後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，職權之內的，我一定想辦法解決。」
　　曹闖看著木訥的安欣趕緊替安欣打圓場「謝謝秘書長關心。」
　　趙立冬點頭「應該的。」轉頭低聲問秘書「下面什麼行程？」
　　秘書耳語幾句，趙立冬點點頭「好，今天先這樣。我後面還有個活動……」
　　安欣突然發聲「請領導放心，我一定會抓到徐江！」
　　所有人都一愣，記者們的相機對準他。
　　安欣盯著趙立冬「我向趙秘書長保證，一定會讓徐江交代所有犯罪事實，牽涉其中的人，一個都跑不掉。」
　　趙立冬眯起眼睛，似笑非笑「期待你的表現。」
　　老默拎著包，茫然地站在監獄大門外，手裡捏著監獄發的釋放證明，卻不知該往哪裡去。
　　一名高大的女囚同樣背著包從後面一把將他推開。「讓開，別擋路。」
　　前面一輛賓士車停著，女囚熟門熟路地開門上車，離開。
　　老默看著她，一臉的羨慕。站了半晌老默抬起頭堅定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。
　　「那是我閨女，我是她親爹！」黃翠翠老家，老默的聲音從院子里傳出，話還沒說完便被人給推了出來。
　　「我不管你是誰，我們家不認！」說話的老人正是黃翠翠的母親。
　　老默舉起榮譽證書「我改了，你看這是政府發給我的證書，進步獎！」
　　黃翠翠的母親連著擺手「我不認字，看不懂。你要真對丫頭好，以後別再來了。」
　　大門「嘭」的一聲緊緊關上。
　　老默愣愣地站在門前，想砸門，卻忍住了。
　　遠處，一輛麵包車響了兩聲喇叭，唐小虎沖他招了招手。
　　老默疑惑地走到車前「你認識我？」
　　小虎一拍方向盤「你忘了？舊廠街一塊混的，我哥唐小龍。」
　　老默恍然「哦，你是小虎！」
　　舊廠街的菜市場一切依舊，唯一不一樣的那就是一身西裝的高啟強。
　　水產店前，老默圍著圍裙，眯著眼睛打量高啟強。
　　唐小虎招招手「老默，我介紹下，這是強哥，京海的大人物。」
　　高啟強伸出手「我叫高啟強。」
　　老默揣著手，沒動。高啟強收回手，毫不在意。
　　唐小虎看著老默「你的攤子就是強哥安排的，租金全免，夠意思吧？」
　　老默看著高啟強「為什麼幫我？」
　　「我說了，只是交個朋友，沒有其他意思。」
　　「什麼要求都沒有？」
　　高啟強點點頭斬釘截鐵地說「什麼要求都沒有。」說著拿出存摺「這裡有點錢，你將來接孩子過來，開銷肯定大。」　　老默接過存摺，眼睛一下瞪圓了，上面的數字多得嚇人。
　　唐小虎嗤笑「這點錢對於強哥來說，不算什麼。」
　　高啟強問道「有沒有孩子的照片？我想看看。」
　　老默從貼身口袋掏出照片。「這是我在監獄表現變好之後，安警官給我的。」
　　高啟強點點頭「安欣？」
　　聽到高啟強直呼安欣的名字，老默稍稍放鬆了對高啟強的警惕「你認識他？」
　　高啟強點點頭，岔開話題「孩子挺漂亮。可惜這麼小，就沒有媽媽了。」
　　老默沉聲道「我不知道她媽媽怎麼死的，問過安警官好幾次，他都不肯告訴我。」
　　高啟強故作驚訝「這事京海都傳遍了，你居然還不知道？」
　　老默眼睛直了，表情變得猙獰起來。
　　高啟強「這裡人多嘴雜，咱們換個地方聊。」
　　京海市政府會議廳里，市委書記正在發言。
　　「這個季度的工作總結就到這裡，各單位都很不錯，希望大家再接再厲。」
　　趙立冬看著書記說道「書記，我想補充兩句。大家知道，我市今年以來，發了幾起惡性案件，但遲遲沒有解決。有群眾反映，部分公安機關不作為、亂作為現象嚴重。所以，我組織了一次督察行動。通過這次督察行動，我發現市局直屬刑警支隊存在很大問題。槍械丟失，丟槍的警察不但沒被處分，反而又領到了新的槍支。某些幹警到外地辦案，申報的理由和實際目的完全不同，欺上瞞下，連局長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、幹了什麼。這還是黨領導的警察隊伍嗎？」
　　所有人都在埋頭記錄，沒人抬頭。　　趙立冬敲了敲桌子繼續說道「我認為，京海市公安局存在重大的作風問題，應該整頓整風，嚴肅紀律。同時，取消已經評定的精神文明單位，停發獎金。」
　　市委書記看著開會的眾人「大家有沒有意見？」
　　現場鴉雀無聲。
　　市委書記說道「趙秘書長，這是你主管的部分，你來決定。對了，市局是不是有個年輕人，剛剛因公負傷。他的事，你打算怎麼辦？」
　　趙立冬想了想「這個嘛，要區別對待。市公安局有問題，我們處理它，但作為英雄個人，該表彰的還是要表彰，而且我認為，應該隆重的表彰，這樣才能激發一線幹警的鬥志。」
　　眾人紛紛點頭，表示贊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