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殺人償命

　　2006年的莽村還是一個位於京海市青華區青磚灰瓦、頗具特點的老漁村。因早年有海盜出沒，故得名。
　　這一天雷聲滾滾，大雨滂沱。此時的莽村內也如同天氣一般驚濤駭浪。
　　狹窄的村巷中間是一小塊空場，李青，一名暴躁的年輕人，二十來歲，瘦弱，看起來就有一種病態，此時他劫持了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，仔細一看竟然是已經長大了的曉晨，李青揮舞著匕首與警察僵持。
　　上百村民堵在空場外，黑壓壓的，沖警察咆哮咒罵著，表情比劫匪還要兇惡。
　　李響此時的臉上分不清雨水還是冷汗沖著李青喊道。
　　「李青，你把孩子放開，換我！我是刑警隊長，比那孩子好使！」
　　村民的咆哮聲愈演愈烈，眼看年輕的警員們就要攔不住了。
　　離李青最近的一處村舍，二樓曬台上，安欣藉助曬台上雜物的隱蔽，小心地摸了上來。
　　他掏出手槍，小心地瞄準下面的劫匪。
　　李青在村民的刺激下，越來越激動，全身抽搐著，人質男孩隨時都有危險。
　　安欣深吸一口氣，推開保險，食指搭上扳機。
　　突然，李響向前移，身子擋住了大半個射擊空間。
　　李青退無可退，背靠牆上，竭力嘶吼著。
　　安欣急切地通過耳麥喊話「李響，你擋住我了！」
　　李響渾然不覺，彷彿聽不到他的話，仍在慢慢向前移動。
　　李青揮舞著匕首「別過來！再靠前我們就同歸於盡！」　　危機一觸即發，安欣的右手突然劇烈抖動起來，耳麥里傳來同事的抱怨。
　　張彪喊道「安欣，快開槍，等什麼！」
　　「這個角度，沒有把握……」安欣回復道。
　　耳麥了又傳來張彪的吼聲「你早說呀，早說我上了！武警呢？武警到哪兒了？」
　　大雨澆在安欣的臉上，模糊了他的視線。
　　夜越來越深了，莽村的村口處一輛渣土車倒在路中央，傾倒的磚頭瓦塊堵住了進村的道路。兩輛武警車輛被擋在村外，全副武裝的武警正與村民交涉。
　　武警隊長喊道「老鄉，立即清理道路，否則就是妨礙執法！」
　　村民不屑一顧的喊道「這是我們村的事，你們少管！」
　　武警隊長憤怒了「被劫持的是一個小男孩，他是無辜的！」
　　村民畏懼地退了一步，但嘴上仍然強硬「反正支書不發話，我們不能挪車！」
　　武警隊長喊道「讓開，我們自己挪！」一揮手「一班警戒，二班三班清理路障！」
　　武警們跳下車，各司其職，訓練有素。
　　村民們也湧上前，攔在武警面前。
　　武警隊長嘩啦一聲拉開槍栓「第一次警告！你們的行為已經涉嫌妨礙執法，武警有權使用槍械，所有在場的無關人員立即躲避！」
　　村民聞言一陣騷動，但沒有人退後。
　　一輛豪華轎車停在路對面，西裝革履的高啟強和陳書婷跳下車來。
　　陳書婷向村口跑去，跑得鞋都掉了，但被年輕的武警攔住。
　　陳書婷崩潰地喊道「讓我進去！我是孩子的媽媽！」　　武警極力勸阻「裡面很危險，你進去也沒用，相信我們！」
　　陳書婷怒道「相信你們什麼！連村口都進不去！」
　　勸阻的武警啞口無言。
　　高啟強在後面拉住她「婷婷，相信警察！」
　　陳書婷轉過身，把火全撒在高啟強身上。
　　陳書婷扯著高啟強又撕又打「都是你害的！我兒子要是出了什麼事，你也別想過好！」
　　說完張嘴一口狠狠地咬在高啟強肩頭。
　　高啟強咬緊牙關，抱住失控的陳書婷，高啟強看著村裡的方向臉上滿是陰狠和暴戾。
　　兩人被雨水澆了個透，卻渾然不覺。
　　深夜青華區政府的走廊上，現在的青華區區委書記孟德海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，大步流星，走路帶風，可身上的制服已經不見了。
　　青華區區長龔開疆在後面幾乎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，邊跑邊說「莽村怎麼鬧出這麼大的亂子？唉，跟他們講不清道理。別看都轉了城鎮戶口，腦筋還留在土疙瘩里。」
　　孟德海道「支書呢？村民不懂道理，支書也不懂？」
　　龔開疆突然支支吾吾起來。「支書在您辦公室門口等著呢，說是您叫他來彙報工作的。」
　　孟德海一臉疑惑「我叫他來的？」
　　區委書記辦公室門口一個乾瘦的小老頭，一副受氣包的萎靡樣子，仰著臉看著區委書記辦公室門口掛著的門牌，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。
　　龔開疆引著孟德海走了過來。
　　老頭眼睛一亮，「孟書記您好，我是莽村村支書李有田。我一早就來了，聽說您在開常委會，就一直等到現在！」　　孟德海壓住火「彙報的事之後再說，你們村已經亂套了，趕緊回去處理。」
　　李有田裝模作樣愣了一下「出什麼事了？」
　　龔開疆怒道「你們村有人綁架了強盛老總的孩子，村民堵在村口不讓公安武警進去，你快回去吧！」
　　李有田嚇得直哆嗦「這，我回去也管不了啊！」
　　孟德海皺眉道「你是支書，你不管讓誰來管？」
　　龔開疆連忙揮揮手「快走吧，這時候就是要你支書出面的！」
　　李有田唯唯諾諾地鞠了個躬「給領導添麻煩了，我這就回去管教他們！」轉身往外走，彎腰駝背，顫顫巍巍。
　　而此時身處莽村的李青情緒瀕臨崩潰，扯著嗓子喊道「欠債還錢，殺人償命！我殺了他，你們殺了我，咱們兩清！」
　　李響勸道「冤有頭債有主，你跟高啟強的恩怨，不要扯上孩子！」
　　李青瘋狂搖頭「這話，你去跟高啟強說，看他聽不聽！」
　　李響連忙點頭道「好，我跟他說。如果你願意，我還可以把他叫來，你罵他、打他，我絕不干涉！」
　　李青似乎聽進去了，顯得有些猶豫，手上力道放鬆。
　　遠處的村民李宏偉也就是李有田兒子扯著嗓子大喊。「他騙你吶，警察跟他們是一夥的！」
　　李青剛緩和的情緒又暴躁起來「對，我不信，你別想騙我！」
　　李響大喊「李青，咱們一塊長大，就算你不信警察，還不信我嗎？」
　　李響的怒喝鎮住了李青，但他知道拖下去凶多吉少，於是將手背在身後，做了個握拳的
　　姿勢——開槍的信號。　　安欣看到了手勢，但還沒等到最佳的時機。
　　安欣的耳麥里又響了起來「隊長發信號了，開槍啊！開槍！」
　　雨水混著冷汗，迷得安欣睜不開眼，他的右手抖得越來越厲害。
　　空場上，一聲沉悶的槍響，回蕩四周。
　　安欣的眼前一片漆黑，他努力睜開眼睛，好像看到了2個月以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