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論及婚嫁的皓一相比,對褚克桓喊停,其實是傳個訊息就能解決的問題——「我改變主意了,我還是決定跟皓一結婚。也祝你幸福。」
寥寥幾個字躺在對話框里,只要按下寄送按鈕,不需見面、不需清點金錢、不需見面歸還財物,連電話都不用講。要結束一段根本沒開始的感情,甚至稱不上「分手」,那叫「轉身」,多瀟洒的字眼。只是,如果它沒有真的開始過,怎麼就知道要管它叫感情呢?
我曾經花了好大力氣去抗拒、糾結、再去接受、認真看待過這個關係,感情早就在這樣的過程中發生了,我曾經逃避過跟皓一分手,現在問題回到褚克桓身上,要結束更不能馬虎。
「今晚方便見面嗎?」那句瀟洒的話被我改得面目全非,才按得下傳送。
「我這邊還沒處理好。」
「沒關係,我只是從南部回來有點悶,想見你。」我 撒了謊。
褚克桓陷入沉默。
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我的狀況猜出一二,但他一句也沒問,幾個小時後,他發給我一間高級飯店的名字。我想他明白了我要帶給他的是壞消息,這讓我既失望又慶幸。
赴約前,我買了一套新的洋裝、新內衣、新鞋子。我想,也許打扮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陌生人,才能做出我平常做不到的事。比如,傷褚克桓的心。
晚上九點,走進富麗堂皇的飯店大廳,我收到褚克桓發給我惡房間號碼。厚重的地毯徹底吸收犯案的聲響,讓偌大的走廊鴉雀無聲,我穿越了那片迂迴的角度,來到最深處的邊間時已經暈眩到無法挺直身子。
這樣做是對的吧?進入這扇門,把自己當成禮物獻給褚克桓,徹底終結他和我的慾望。結束後,走出這扇門,忘掉今晚發生的事,從此跟皓一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。我問著自己。
答案還沒想好,門卻開了,已經換好浴袍的褚克桓站在我眼前。
「我不想讓你思考太久。」他注意到我不同以往的穿著,上下打量我,「進來吧。」
「我為什麼不能思考?」我避開那直勾勾的目光,壓低視線,卻對上他拉開門板時從浴袍微微露出的胸膛。我倒抽一口氣,逼迫自己冷靜,死盯著地板脫掉高跟鞋。
他拉上門栓,一如往常用輕鬆的口吻說著算計好的話:「你太糾結,就會對我很殘忍。」
我胸口一陣刺熱,原來,他剛才已經透過門上的貓眼窺視我許久。我不敢抬頭看他,只好快步走入房內,卻被他搶先一步自後方擒住。
「我想你。」他在我耳邊說。
「我也是。」話甫出口,我已經被褚克桓吻住頸項,當他雙手在我身上游移之際,我才驚覺自己不該這麼說。
「我要你。」他的嗓音很沙啞。
「等一下,」我努力在慾望的洪流中保持清醒,「我有話要說……」
「我不想聽。」他一路從側邊吻到正面,最後吻上我的唇,不讓我言語。
我一邊掙扎,卻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這個狂亂的吻,我被凌亂的步伐帶向床邊,眼角餘光瞥見茶几上的兩瓶香檳,它們用舒適的姿態倒卧在冰桶里,但當我漸漸被慾望驅使,入眼的卻成了我和褚克桓交疊在浴缸泡澡的畫面……我只能閉起眼,讓眼睛墜入一口黑漆漆的洞穴。
我在那道吻中持續下墜,最後緩緩落在柔軟的被褥,在全身都深深陷入其中之際,褚克桓依然不放過我地吻著,知道我徹底放棄理智,他終於移開了唇,和我拉開距離,四目相交。
「把衣服脫了。」他輕聲命令。
於是,我將身上的每件衣物一一褪下,將赤裸的自己擺回他身旁。
褚克桓側卧著身子,一手撐著頭,入神地望著我的身體,從上到下,再緩緩地反向而行,在觀看的過程不曾用手觸摸我。最後,那道目光回到我的眼內,比起剛進門的強烈慾望,現在的他已冷靜許多。
「你的胸部,比我想像中的美。」他的神情很認真,彷彿剛才長時間的端詳,都是為了讓這句稱讚更謹慎地被說出。
沒想到褚克桓是如此深重地對待我們的初夜,我既驚訝又感動。
「謝謝。」我說。
褚克桓的手掌蓋上我的胸部,輕輕揉捏,接著俯身吻起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,意圖對這個身體宣示主權,一口,又一口,越吻越重,越吮越急。我感覺到他很饑渴,當他褪去自己的浴袍、露出精實的皮膚,我知道他已渴成了一頭野獸,朝我衝鋒、撞擊。
我的身體被褚克桓徹底主宰,想逃出去的靈魂卻遇上一道慾望的巨浪,將我狠狠推送回他面前,一波又一波,努力而不懈,最後,無論靈魂還是身體,都去不了任何地方,只能無所適從地呻吟、叫喊。
在恍惚之間,我想起可菲說過的話——即將結婚的焦慮感就是最好的春yao,彷彿沒有明天的**最是瘋狂。
那些抽送漸漸搖醒身體內的另一個我,召喚出更濃烈的慾望,我將褚克桓的身體壓在身下,讓他推進深處。我們在同一個溫度中結合,無法分出你我,在激情中花最大的力氣抓著彼此,不想有任何縫隙。而我們心裡都清楚,那樣的緊密是因為再也沒有下一次。
當充滿愛上的**過後,汗流浹背的褚克桓沒有放開我,他將臉埋進我肩膀,我卻感覺到他的身子劇烈抽動。
我一愣,「怎麼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