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池似乎是在星期六洗清嫌疑的,之所以用「似乎」,是因為雄一直到星期一才聽說此事。這在同學之間已經成為話題了,他們說,今天早上換成牟田俊之接受警察盤問。
一聽此事,雄一便去問菊池本人。菊池狠狠瞪了他一眼,然後望向黑板,冷冷地回答:「嫌疑是洗清了,那件事就算跟我無關了。」
「那不是很好嗎?」雄一高興地說,「你是怎麼證明清白的?」
「我什麼都沒做,只是證明那天我真的去看了電影。」
「怎麼證明的?」
「這很重要嗎?」菊池雙手抱胸,重重地嘆了口氣,「不然你希望我被抓進去是不是?」
「你在亂說什麼啊,我怎麼可能這麼想?」
「既然這樣,就不要再提這事了。光是想起來,我就一肚子大便。」菊池依然望著黑板,不看雄一一眼,顯然對他懷恨在心。菊池多半隱約察覺到,是誰向警方透露了不倒翁的主人。
雄一尋思著能讓菊池開心的方法,便說:「那張照片,如果你想調查,我陪你。」
「你在說什麼?」
「就是……拍到桐原他媽和男人在一起的那張照片啊,不挺有意思嗎?」
然而,菊池對這個提議的反應卻不如雄一預期。
「那個啊,」菊池歪歪嘴,「我不想弄了。」
「啊?」
「我沒興趣了。仔細想想,跟我根本沒什麼關係。那麼久以前的事,現在也沒有人記得了。」
「可那是你——」
「再說,」菊池打斷了雄一,「那張照片不見了。」
「不見了?」
「好像是丟了。也可能是上次打掃家裡的時候,不小心扔掉了。」
「怎麼這樣……」
那是我的東西!雄一很想這麼說,但看到菊池如能劇面具般毫無表情的臉孔,什麼話都說不出口。弄丟了別人的寶貝照片,菊池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,像是在說「不必為了這點小事向你道歉」。
「那種照片,掉了也沒事吧。」說著,菊池看了雄一一眼,眼神可以用瞪來形容。
「嗯,哦,是沒什麼關係。」雄一隻好這麼回答。
菊池起身離開,似乎表明不想再交談下去。
雄一疑惑地目送菊池的背影。這時,他感覺到來自另一個方向的目光。他望過去,是桐原在看他。那種冰冷的、審視事物般的眼神,霎時讓雄一周身掠過一陣寒意。但桐原很快便低下頭,讀起文庫本。他的桌上放了一個布制雜物袋,以拼布做成的袋子,上面綉了「RK」。
當天放學後,雄一剛走出學校不遠,右肩突然被人抓住,一回頭,只見牟田俊之一臉憎恨地站在那裡,身後還有兩個同伴,表情也毫無二致。
「來一下。」牟田的聲音低沉清晰。聲音雖然不大,但隱含的威力足以讓雄一心臟收縮。
雄一被帶進一條窄巷。牟田的兩個同伴把他夾在中間,牟田站在他對面。
牟田抓住雄一的領口,像勒住脖子般往上提,個子不高的雄一不得不踮起腳尖。
「說!」牟田惡狠狠地說,「是不是你出賣了我?」
雄一拚命搖頭,害怕得臉都抽搐起來。
「騙子!」牟田圓睜雙眼,齜牙咧嘴地逼來,「除了你還會有誰?」
雄一繼續搖頭。「我什麼都沒說,真的。」
「還在撒謊,白痴!」左邊的男生說,「你找死啊!」
「老實說,說!」牟田用雙手晃動雄一的身體。
雄一被頂在牆壁上,背上傳來水泥冰冷的觸感。
「真的,我沒騙你,我什麼都沒說。」
「是嗎?」
「真的。」雄一身體後仰,點了點頭。
牟田瞪著他,過了一會兒,鬆開了手。右側那個男生冷笑一聲。
雄一按住喉嚨,吞了一口口水。沒事了,他想。但是,下一瞬間,牟田的臉便糾結成一團。一眨眼的工夫,雄一便被撞倒,四肢著地趴在地上。
衝撞的力道留在臉上,明白過來,雄一才發現自己挨打了。
「除了你還有誰?」隨著牟田暴怒的吼叫,一個東西塞進雄一嘴裡。直到他歪向一邊,才知道那是鞋尖。牙齒咬破了嘴唇,血的味道擴散開來。他正想著「好像在舔十元硬幣」,劇烈的疼痛便席捲而來。雄一遮住臉,縮成一團。
在他的腰腹部,牟田一夥的拳腳如雨點般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