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偵專案組凍結了D融寶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的上百億資金,轉到境外的也在依法追繳。涉嫌嫌疑人無一漏網,其中泰格、阿飛等十餘人被群眾扭送到公安機關。仇恨讓小青付出了終生的代價,貪婪最終令黃有發的商業帝國分崩離析,他們面對如山的鐵證,必將受到法律的嚴判。鄭律師明哲保身,成了證明他們犯罪的重要證人。
在醫院的手術室門前,專案組的成員聚在一起,焦急地等待著。徐國柱因腦出血,還在搶救著。在幾米外的長凳上,坐著老萬、柳爺等人。這兩撥人第一次坐得這麼近。
楚冬陽和林楠站在手術室外的空地上,抽著崔鐵軍的金橋。
「二十年了,我終於把這件事兒給結了,但是,卻讓兄弟……」崔鐵軍重重地嘆息,「我是自私啊,不顧別人的死活……」
「崔師傅,您是為了職責,警察的職責。」林楠說。
「楠子,這些事兒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」崔鐵軍轉頭問。
林楠苦笑著點頭:「對不起,這個案子,只有您才能辦。」
「哎……我們都老了,以後就要看你們的了。你們行,能把我們拍在沙灘上。」崔鐵軍長嘆,默默地吸吮著香煙,「你呢?案子結束了,你還留在支隊嗎?」他轉頭問楚冬陽。
「案子還沒有結束,這才剛剛開始。」楚冬陽緩緩地說,「黃有發只不過是一個傀儡,我們抓他的目的,是為了挖出更大的蛀蟲。崔師傅,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,我不僅是咱們這個專案組的成員,更是省廳大專案的成員。」
「嗯,我知道,是那個錢穆。」崔鐵軍說。
「崔師傅,這個名字到此為止。你說的我就當沒聽見,你也最好忘了這個名字。」楚冬陽提醒道。
「明白,通天兒了。」崔鐵軍輕輕地點頭。
「你弟弟是個好樣兒的。」楚冬陽沒頭沒尾地說。
「什麼?」崔鐵軍詫異。
「他是為了職責而犧牲。二十年前,他本想把關鍵證據交給你,但不幸被二冬子阻攔。指使二冬子將他殺害的,就是黃有發。他的名字一直在專案里。這麼多年了,我們都在繼續他未完成的使命。」
「哦……」崔鐵軍點點頭,眼淚止不住流淌下來。
林楠看著楚冬陽,終於明白他來經偵支隊掛職的原因。黃有發在省廳專案組眼裡,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大魚,抓獲他只是破獲更大利益集團的第一步。而楚冬陽就是來引爆導火索的。真正的專案才剛剛開始。
「政委,如果有機會,我很想和您好好合作一回。」林楠由衷地說。
楚冬陽笑了。「謝謝,林楠同志。這段時間我一直身不由己,做的一些冒犯你的事,也請你原諒。」
「不會,都是為了職責。」林楠擺手。
「哎……感覺很累啊,真的有些想媳婦了。」楚冬陽呼了口氣,「回去得好好睡一覺。」
「老郭到底是什麼問題?」崔鐵軍問。
「他的問題很複雜……」楚冬陽正色,「他不僅在D融寶這個案件上通風報信,還牽連到幾年前江浩的那個案子。他陷得太深了……」楚冬陽嘆了口氣,「因為這個案子,省廳的一個領導也被雙規,咱們幹警察的,真是時刻都要保持自省啊。」
「哦……」崔鐵軍感到震驚,「我能和他聊聊嗎?」
楚冬陽看著他,輕輕搖頭:「算了吧,給他留最後的臉面吧,他誰都不想見。」
「哎……」崔鐵軍仰望夜空。他在想,大棍子那批幹得最好的「衛生警」,也栽了。
他們正說著,突然聽到裡面傳出了哭聲。等趕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,徐國柱的身體已經被蒙上了白布。
「棍子,棍子!」崔鐵軍聲嘶力竭地喊著,一下撲倒在他身上。徐國柱靜靜地閉著眼,表情安詳,像睡著了一樣。
「兄弟,哥哥對不起你,對不起你……」崔鐵軍淚流滿面。
這時,柳爺帶著花姐走了進來。她默默地守在徐國柱的身旁,隨著醫生走到處置室,給徐國柱擦凈身體、換上壽衣,她在盡一個家人的最後職責。
在送別的時候,花姐輕輕地吻了徐國柱的額頭:「棍子,這輩子認識你,我不虧。你等著我,有一天咱們會見面的……」她雖熱淚盈眶,卻始終保持笑容。
小呂抽泣著,潘江海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:「徒弟,只要當警察,就都得學會承受。這也是必修課之一。」
「潘師父……我還沒幫徐師父完成網上教學的作業呢……我……我現在就去。我不能讓他擔心……」小呂一邊流著淚,一邊往辦公室走。
「哎,你個傻孩子……」潘江海看著他的背影,也淚流滿面。這時,沈政平帶著小張和小李走了過來。潘江海擦乾了眼淚,平靜地看著他們。
「老沈,等我審完最後一個人,我自己會去找你們。那些錢我都沒動,一直在家封存著,如果你相信我,我會原封不動地交給你。」潘江海一字一句地說。
沈政平沉默著,沒有表態。
「謝謝,謝謝……」潘江海知道,這已是他許可權範圍內最大限度的表態。
「老潘,請你理解,我們也是按職責辦事。」沈政平終於開了口。
「哎,這是我咎由自取。」潘江海苦笑著搖頭,「謝謝你,讓我給這輩子畫上一個句號。」
「要去審誰?」沈政平問。
「謝春寶,一個證人。獵狐辦一直讓泰國警察保護著他,今天上午剛帶回國。拿下他,整個案子就通了。我得給大棍子一個交代。」潘江海說。
沈政平點點頭:「我們在這兒等你,兩個小時,可以了嗎?」
潘江海點點頭,他撥通了小呂的電話:「喂,徒弟,先別弄了,跟師父一起問人去。」潘江海快步走著,他知道,這將是自己人生中最後的一次審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