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心裡彆扭,嘴上不得不又連連說:「臣知罪。」
朱元璋說:「你們自己說,是什麼罪?」
李善長出班講情說,看在他們屢立功勛份兒上,又是小過,從輕發落吧。
胡惟庸也不會放過這機會,最近陸仲亨之子陸賢既已召為五公主汝寧公主的駙馬,有了這層關係,也應從輕處治。
朱元璋站了起來:「這叫什麼話!難道因為是朕的親戚就可枉法了嗎?」他想了想,從屏風上扯下一紙條,說:「這次先不削封爵,正好前幾天陝西方面告急,匪盜侵州奪縣,十分猖獗,便罰陸仲亨到陝西代縣去捕盜,那裡盜賊為害最重。」
陸仲亨連連叩頭:「臣謝恩領旨。」
朱元璋又罰費聚到中都去,不是去當監工,是去當苦役,干十天。
費聚說:「臣謝恩領旨。」
這還不算完,朱元璋又敕令他們走前到午門外去示眾三天,不必帶枷,自己向過路百姓陳述所犯罪過,多於三十人圍觀的,就要重新說一遍。
二人齊聲說:「遵旨。」他們都惱火透了,這才叫奇恥大辱,朱元璋真放得下臉來,真做得出啊。
胡惟庸又一次出班告免:「皇上,自我示眾一事就免了吧,總得給他們留點面子。」
「面子留多了,就是給國家留下隱患。」朱元璋板著面孔斷然不許。
沒有綁,沒有枷鎖,也沒人看守。陸仲亨和費聚二人在午門外各掛一塊牌子,各書自己的封爵官銜,忍氣吞聲受凌辱,費聚的牌子上除了寫有「犯官平涼侯」外,還有「大都督府同知都督僉事」字樣。
圍觀者如堵,都感到新鮮。有說朱元璋不徇私情辦事公允的,也有說他小題大做、不通人情的,褒也好,貶也罷,都是個轟動,朱元璋「鐵面皇帝」的名聲遠播海內了。
費聚的口唇都乾裂流血了,陸仲亨更是站立不穩,他反反覆復地說:「我有罪,我私用驛馬……」費聚則說,「我……我去逛青樓……」
百姓中有人竊笑:「這點小事就這麼羞辱大臣?」一個老者說:「千里之堤,毀於蟻穴,不防微杜漸,不得了。」
也有人說:「兩個侯,聽說都是皇上小時候的光屁股娃娃時的好友呢!」
也有人說:「這麼懲治,天下百姓才有望安居樂業呀。」
雲奇一直在人群中轉悠著,聽著議論。
忽然有幾個人提了水罐過來,給他二人喂水,二人渴急了,貪婪地喝著,費聚說:「謝謝,請問……」
提水罐的人說是胡丞相派他來送水的。
陸仲亨忙說:「回去代我多謝胡丞相,這是真正的滴水之恩啊。」
雲奇看在眼中,望著提水罐的人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