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玉赤手空拳連連擊倒幾個武士,奪得一把腰刀,一路拼殺,又砍倒了幾個,平地一跳,跳上房,飛快走在房脊上跑到盡頭,又飄一樣飛到了毗鄰的屋脊上,躬身迅跑。
朱元璋此時與皇太孫朱允?就在石橋上觀戰,望著身輕如燕的藍玉,朱允?說:「好身手,好輕功。」
武士們去追擊,個個氣喘如牛,卻眼睜睜看著藍玉上了大牆,消失了。
朱允文說:「不會是為珠寶而來吧?元太子妃這裡有什麼可盜?」
朱元璋說:「傳說她保存著元順帝的玉璽,價值連城啊。」他明顯是在轉移視線。
朱允文說:「得告訴內宮官吏,多加小心了。」
朱元璋說:「天有點涼,你身子單弱,回去休息吧。」
朱允文說:「皇祖父更該早早歇息了,為國事操勞,太累了。」
朱元璋說:「朕沒事,你先回去。」
朱允文答應一聲,帶隨從走了。
朱元璋向元太子妃的寢宮走去。
元太子妃感到末日來了,很顯然,錦衣衛的人是有備而來。這一切,肯定是皇帝在後面指使的。
果然,外面有人高叫「陛下駕到」。
她已經嚇得不行了,一見朱元璋進來,立刻跪下了:「皇上,皇上饒了我吧。」
朱元璋見有許多人在,不但沒生氣,反把她拉起來,說:「你別怕,朕遲早要拿住這個進宮行竊的盜賊。」
元太子妃不知朱元璋是不是真的誤以為有賊?順勢說:「賊沒有抓住?」
朱元璋裝傻:「賊人會飛檐走壁,叫他逃了。」
元太子妃似乎放了心,朱元璋揮揮手,叫太監宮女們都退了出去。
元太子妃說:「陛下可是有幾天不到我這來了,是不是又有新寵了?」
朱元璋說:「你和藍玉穢亂後宮的事,朕早就知道了,方才在宮人面前,朕給你留了體面,現在你看怎麼辦?是朕叫寧妃來處置你呀,還是你自己結果你自己?」他說得既平淡又若無其事,甚至有閑心挖指甲里的泥。
元太子妃一聽,傻了眼,知道在劫難逃了,從小養成的野性促使她要孤注一擲,她說:「不勞聖上動手,我自己來吧。」她動作敏捷地從牆上摘下一把胡刀,一轉身,猛地向朱元璋刺去。朱元璋早有防備,向左一閃身,沒有刺中。元太子妃用力過猛,身子前傾,收不住步,朱元璋在她後背上猛擊一掌,她趴在了地上,朱元璋踩上一隻腳,奪下刀,說了句:「賤人,竟想對朕行刺。」手起刀落,刺中了元太子妃的後心。
回到奉先殿,朱元璋才發現他那金絲線綉成的龍袍上迸上了幾點污血。他厭惡地脫下,雲奇吩咐宮女快把污損了的龍袍拿去漿洗,朱元璋揮揮手,只說了兩個字:燒了。
雲奇嘖嘖幾聲,表示可惜,這件龍袍,幾個女工整整綉了兩年,光金線就值一百兩黃金,太可惜了。
朱元璋召來太孫朱允文和錦衣衛指揮使蔣獻,令他們立即帶錦衣衛包圍藍玉府,抄沒家產,不論男女,全部抓來。
朱允文道:「藍玉反叛是真的嗎?這事要不要告訴我娘?」
「不行,」朱元璋說,「朕已令錦衣衛偵查很久了,藍玉私養甲士三千,又與他岳父吏部尚書詹徽密謀,再不動手就遲了。人抓到後,由你來主審,錦衣衛和刑部參加。」
藍玉跑回府里,做了孤注一擲的準備,他把死黨詹徽叫到了密室中。
藍玉對詹徽說,逼到這地步,反是死;不反也是死,反了,也許能活。
詹徽道:「看來他對所有的功臣一個也放不過呀!馬放南山刀槍入庫之時,就是功臣人頭落地之日,遲了,就是胡惟庸的結局。李善長、宋濂又怎麼樣,一個賜死,一個流放,一次殺了十幾個侯,死了奪封爵也是十幾個,誅連被殺三萬人啊。」
藍玉說,好在這些年來,手上有人,他有三千家丁,都是可以托生死的,足夠對付錦衣衛、御林軍了。明天是二月十五日,朱元璋選定這一天為勸農日,要到天壇去祭祀,他決定預設伏兵,可一舉而殺之。
「政出有名才好,」詹徽說,「應當起草個檄文,叫《討昏君檄》,怎麼樣?」
藍玉說:「不必。」他拿出了李醒芳的文稿說,李醒芳這本書幫了大忙,這不是現成的罪狀嗎?
說到可借用的力量,藍玉一口氣點出一大串,都是有勢力、有地位的侯爵,又都是對朱元璋心懷不滿的,像和慶侯張翼、普定侯陳垣、景川侯曹震、舳艫侯朱壽、東莞伯何榮,還有他岳父,都是可以召之即來的。
詹徽道:「我還是不露面的好,一般人並不知道你我過從甚密,萬一有個風吹草動,我可以策應你,皇上那邊的情報,也能多知道些。」
藍玉說:「你不會是給自己留後路吧?」
詹徽道:「將軍把我看成什麼人了?」
說動就動,藍府里甲士已經全部武裝起來,在院庭里待命。
忽然響起號角聲,隨後是嗒嗒的馬蹄聲,再後是火光。
院子里的甲士驚慌向外看,幾個趴上高牆的甲士大喊:不好了,錦衣衛、御林軍把我們團團包圍了。
藍玉大驚,沒想到朱元璋出拳這麼快,竟是迅雷不及掩耳。總不能等著束手就擒啊,他準備帶死士衝出重圍,只要到了漠北,有他的三十萬大軍,他就不愁不能報仇雪恨。